你也许真的可以永生 人体冷冻保存以期“复活”

2017-06-15

看到这样一条新闻:数月之前,61岁的胰腺癌患者,重庆作家杜虹遗憾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过与大多数遗体早早化为灰烬的命运不同,在经过一些技术处理后,杜虹的遗体在冷冻状态下被送到了位于美国洛杉矶的阿尔科生命延续基金会(Alcor)总部——全球最大的冷冻人体研究机构之一。这位女士逝去的头部将被分离保存在-196摄氏度的液氮环境特殊容器里,在此后漫长的岁月,Alcor将按期添加液氮,保证杜虹头部的长存,因为按照Alcor科学家的乐观估计,指数进步下的人类科技也许能在50年后解冻杜虹的头颅,并再造躯体——你可以理解为,这将实现人类乃至一切生命体最终极的妄念之一:复活。

据悉,曾是《三体》编审之一的杜虹是中国首例参与人体冷冻保存以期“复活”的案例。在我个人看来,尽管更大的可能是与这个世界后会无期,但用肉身之躯探寻人类科技的神秘之地,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富有尊严的遗体处理方式。

事实上,杜虹的选择远非个案。据美国记者Josh Dean的报道,截至2015年7月31日,Alcor已冷冻139名客户,同时还有1041名成员正在等待去世后的冷冻。这种科幻式的遗体处理方式也远谈不上天价——全身冷冻20万美金,只冷冻头颅(其实是脑部神经元啦)只要8万美金。早在1967年,美国教授詹姆士·贝德福德就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冷冻的人,他的尸体已经在Alcor生命延续基金会巨大的热水瓶形状的容器里静静存放了将近50年,并还将与杜虹等后来者的陪伴下继续等待下去。

嗯,若你觉得一切荒诞不经,严重怀疑人类这种彻底有违自然选择的欲念能否实现,我建议你大可放平心态,将其视作一种新式葬礼——据说不少遗体冷冻保存公司都是按照公墓注册的。至少依据美国法律,冷冻的前提是你真的死了,并不能像科幻作品里用烂了的的冬眠技术一样,生前就把身体像裹保鲜膜一样放在低温环境里,降低新陈代谢和其他生理速度,再在未来唤醒过来。其实你可以把Alcor这种形式理解为一种“盲目信任未来技术”的保险机制,对于那些决定冷冻的人来说,心中总会隐隐地高悬三个字:万一呢?——你得承认,相比葬于墓地之下的骨灰,将尸体冻起来再复活的概率还是要大一些。

是的,万一呢?万一那些旧时代的尸体未来真的“醒”过来呢?其实我想谈论的是永生。从历史上醉心于炼丹的皇帝,到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对药片的迷恋(他对于奇点理论的信仰,让他觉得自己离永生很近),“永生”在任何世代都是一个令人魂牵梦绕的词汇。

尽管相较于多数在生殖期后生命就将衰退的物种(既然不再生殖,继续“维护”身体也就没了演化意义,袋鼬雄性就会在交配后立刻死亡),诚如《第三种猩猩》作者杰拉德·戴蒙德所说,自然选择“慷慨”到了让人类女性在停经后还能活几十年,人类男性也可活到不再对生儿育女感“性趣”,但即便如此,自然选择也为生命期限设置了80年左右的门槛——考虑到未来世界的缤纷,这可真是太短了,如今人类则期望无限提升门槛,对基因暴政进行终极干涉。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能做到呢?——事实上,不少人预言,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永生人”已经出生,他可能就在你身边。

刘慈欣就曾在《永生的阶梯》中表示:分子生物学,医学和信息科学发展使人类社会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转折点上,但“在所有人的有生之年,永生绝不可实现……现在虽然没有通向永生的直达列车,却出现了一个阶梯,只要有人踏上这个阶梯的第一级,他就有可能沿着阶梯一直走上去。如果永生在五个世纪后实现,你不需要再活五百年,只需要再活五十年就行了。”

在大刘看来,永生的第一级台阶就是如今听起来俗不可耐的词——养生,争取再活五十年,活到人类技术跃迁的那一天;第二级台阶就得仰仗五十年后必将实现的冬眠技术啦——注意,这里冬眠指的是科幻小说中的冬眠,不是Alcor这种“死”而复生,冬眠能大大降低人体生理速度,类似冬天酣睡的黑熊,这项技术有可能让人类在睡梦中消磨近一个世纪的悠长时光,当他醒来之后,也许就会踏上永生的第三级台阶。

重点说说第三级,就是当下神经学家和人工智能专家致力于攻克的难关,也是所谓“奇点”的关键所在:脑信息提取(最好是一个人脑的完整意识),然后以计算机可识别的数据进行保存。嗯,逻辑上再简单不过,就像加拿大科幻小说作家Peter Watts所言:“如果物理学是正确的——如果一切事物归根结底都是物质、能量和数字,那么对某个物体足够精确的复制品就会显现出那个物体的特性。因此,任何一个复制了大脑中相关性质的物理结构都应该能产生智能。”某种意义上,每一颗虚拟大脑都是一个迷你“上帝”,你可以通过输入迎合人类各种欲望的信号在数字世界为所欲为。而当意识置换成数据,就可如钻石一般“恒久远,永流传”,让你在虚拟世界“活”过成千上万年,甚至“永生”——如果你不对虚拟世界的lifestyle怀有偏见的话。其实话说回来,诚如《信息简史》作者格雷克所说:在所谓现实世界中,人类进化本身不过是生物体与环境之间持续不断的信息交换的具体表现。某种意义上,两者并没有本质区别。若你实在厌倦“纯数字”生活,眷恋在生命早期拥有的肉身之躯,也可择吉日良时,将你的全部脑信息注入到另一个全新大脑中,然后再随便找一具躯体,也是分分钟的事。

当然了,以上一切皆为理论,理论和现实通常是两个故事。但是,莫忘那三个字:万一呢?万一一切得以实现呢?永生将为人类社会(如果那时候人类还没被机器取代的话)带来怎样的影响?

首先是由经济产生的阶级矛盾问题。你知道,现代社会的逻辑就是,只要需求足够多,技术就会降低成本,让更多人受益,这也是为什么技术虽然拉大了富人和穷人之间的收入,但无论物质生活还是社会地位,二者真实差距正在缩小,就像保罗·格雷厄姆所说:“如果列宁参观过Yahoo、Intel、Cisco的办公室,他会觉得共产主义已经实现了。每个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有着同样的办公室(或者小隔间)、同样的家具,彼此直呼对方的名字,不加任何头衔或敬语。列宁会觉得每件事都是他预言过的,直到他看到每个人银行户头上的余额……”但你得承认,相比其他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技术,永生是另一个level的技术,在它普及之前,永生无疑只属于巨富,而当“人人死而平等”也被技术攻陷,就会惊现一个令人错愕的逻辑:大家都是人类,但只要有钱就能成为“不死族”。而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到“让一部分人先得永生”,人类社会还是得慢慢消化一阵的。

那么,当永生技术的成本降低之后呢?毫无疑问,整个人类社会将完成一次全新洗礼。在最接近本质的意义上,从数百万年前人类诞生伊始,这个族群的所有思维模式、生存方式,以及演变出的一切文化和制度,都可归为四个字:向死而生。一个永生的世界我们尚无法理解,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好好活,争取踏上永生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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